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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0（第1页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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瑞士的雪，比滨城的更大，更纯粹。
医院坐落在半山腰，窗外就是一望无际的雪山和森林，美得像童话世界。
我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。
大部分时间，我都只能躺在床上，靠着各种仪器和药物维持生命。
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，时而清醒，时而混沌。
在清醒的时候，我就会陪我妈说说话。
我们聊我小时候的糗事，聊我爸还在时的欢乐时光。
我们绝口不提顾言深，也绝口不提我的病。
仿佛这样，死亡就不会来临。
可我知道，它已经站在了门口。
我开始频繁地看到幻觉。
我看到我爸穿着他最爱的那件白衬衫，站在我的床边，微笑着对我伸出手。
“囡囡，跟爸回家了。”
我笑着对他摇头。
“爸，你再等等我，我想再陪陪我妈。”
我爸叹了口气，身影渐渐消失了。
我知道，我快要撑不住了。
那天下午，我难得地感觉精神好了一些。
我让我妈推我到窗边坐着。
外面又下雪了。
雪花落在窗户上，很快就融化成水珠。
我看着窗外的雪景，轻声对我妈说：“妈，对不起。”
我妈握着我的手，摇了摇头：“傻孩子，跟妈说什么对不起。是妈对不起你，没本事，让你跟着吃了这么多苦。”
“不苦，”我靠在她温暖的怀里，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哼，“有妈在，就不苦。”
“妈，如果……如果我走了，你别太难过，要好好生活。”
“还有……顾言深给的那些钱，你都收着。那是他欠我的，也是欠你的。”
“别为难自己，也别……轻易原谅他。”
“妈，我有点困了，想睡一会儿。”
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。
我感觉我妈抱得我更紧了，温热的眼泪滴在我的脸上。
我听到她在我的耳边，一遍又一遍地，哽咽地唱着我小时候最爱听的那首摇篮曲。
“睡吧，睡吧，我亲爱的宝贝……”
意识的最后，我仿佛又看到了顾言深。
他还是站在雪地里，还是穿着那件黑色的长款大衣。
他手上拿着一根红绳，固执地想把它戴回到我的手腕上。
我摇了摇头。
顾言深，太迟了。
我生命里那场长达八年的大雪，终于要停了。
雪落无声，爱恨成空。
这一生，就到此为止吧。
挺好的。
（全文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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