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聿止动用了自己所有的积蓄,甚至拉下脸面向朋友借钱,几乎掏空了所有,才勉强凑够了房款,从中介手里拿到了那把冰冷的钥匙。
重新走进这个熟悉的空间,裴聿止几乎站立不稳。
房子里空荡荡的,所有属于桑榆的痕迹都被清理得一干二净。
曾经贴满两人搞怪大头贴和旅行照片的墙面,如今只剩下一片刺眼的白。
回忆如同潮水,不受控制地涌来。
裴聿止仿佛看到,在客厅这个小小的空间里,她笨拙地跟着视频学跳舞,旋转时不小心撞到他怀里,两人笑作一团;
他看到,在厨房的流理台边,她系着围裙,被他从身后抱住,嗔怪他妨碍她做饭,嘴角却带着甜蜜的笑意;
他看到,在阳台的躺椅上,她靠在他怀里,指着天上的星星,说哪一颗是属于他们的未来......
每一个角落,都残留着过往的甜蜜气息。
如今却像一把把钝刀,反复凌迟着他的心脏。
他颓然跌坐在沙发上,手无意间伸进沙发与柜子的夹缝里,指尖触碰到了一个硬硬的边角。他小心翼翼地抠出来——竟是一张被遗漏的照片。
照片上,他和桑榆在某个海边,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,她依偎在他肩头,笑得眉眼弯弯,而他侧头看着她,眼底是藏不住的温柔爱意。
这是这片爱情废墟里,唯一幸存下来的......遗物。
裴聿止紧紧将照片捂在胸口。
极度的疲惫和心痛席卷而来,他竟就这样在残留着她一丝气息的沙发上,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意识恍惚间,他仿佛穿越了时空,猛地坠回了四年前那场致命的飞机失事。
但这一次,他没有迅速失去意识,而是灵魂出窍般,漂浮在了云程航空的塔台指挥中心。
他看到了桑榆。
她穿着笔挺的机长制服,站在巨大的雷达显示屏前,脸色惨白如纸。
屏幕上,原本代表他驾驶那架航班的光点,被一片刺眼的雪花取代。
无线电里,只有令人绝望的沙沙噪音。
“CZ3071,云程塔台呼叫!听到请回答!”
“裴聿止!裴聿止你回答我!”
“求你......回话啊......”
桑榆对着麦克风一遍遍嘶喊,声音颤抖破碎,最后只剩下绝望的泣音。
泪水在她脸上疯狂奔涌,直到体力不支,软软地晕厥过去,被身旁的同事七手八脚地扶住,送往医院。
裴聿止想冲过去抱住她,告诉她他在这里!
可他的手臂却穿透了她的身体,他什么也做不了,只能眼睁睁看着。
医院里。
他看着病床上悠悠转醒,眼神空洞麻木的桑榆,心急如焚地在病房里打转。
直到妹妹裴丝丝匆匆赶来。
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,冲过去喊:“丝丝!快!安慰桑榆,照顾好她!告诉她我没死!”
可裴丝丝根本听不见。
她大步冲到病床前,指着桑榆,疾言厉色地骂:“桑榆!你这个扫把星!是你克死了我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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