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时分,一份盖着鲜红印章的正式文件被送到了她的手上。
是《关于选派林婉秋同志参加赴黑山县支援工作队的通知》。
出发去黑山县的前一天,沈聿找到了正在收拾行李的林婉秋。
她的东西不多,几件换洗衣物,几本专业书,还有一大摞她自己整理的、准备给山里孩子用的启蒙教材。
沈聿递给她一个信封和一支钢笔,“这种人心思可怕,但凡人之心不可无。”
林婉秋接过信封,里面是一张纸,上面写着王彪老家生产大队干部的姓名和联系电话。
她瞬间明白了沈聿的意思。
“你是让我留个底?”
“对。”沈聿点头,“以你现在的身份去给你们大队的干部写一封信,或者打个电话,提醒他们王彪此人有暴力倾向,情绪极不稳定,请大队方面多加关注,做好记录,如果他再敢乱来的话,你也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。”
这男人,心思缜密得可怕。
“好。”林婉秋答应了。
当天下午,林婉秋就去了邮局,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接通了那个偏远山村的电话。
电话那头是浓重的乡音,伴随着嘈杂的电流声。
林婉秋言简意赅,将沈聿教她的话复述了一遍,并强调自己会再寄一封书面信函过去。
去黑山县的路并不好走,卡车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簸了两天,最后停在了一座大山脚下。
“同志,前面的车进不去了,我们估计得靠脚走。”
司机无奈摇头。
剩下的路,是医疗队和林婉秋跟着来接应的乡亲们,一步一步走进去的。
脚下是湿滑的泥土,耳边是呼啸的山风。
这里的条件,确实很艰苦,所谓的学校其实就是村头一间摇摇欲坠的祠堂窗户用塑料布糊着,风一吹就很可能掉下去,造成安全隐患。
但索性是在一楼,只要没靠近窗边就不太容易出事。
然而,当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,从角落里探出头来,脸蛋脏兮兮,却是无比纯洁的眼睛。
林婉秋心里所有的震撼,都化作了一股酸涩的暖意。
这里很穷,很苦。
这里,也有希望的种子。
沈聿和医疗队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。
他刚放下行李,一个村民就背着他满脸是血的儿子冲了过来,那孩子的手被镰刀划了老大一个口子,伤口上糊满了黑乎乎的锅底灰。
“医生!医生救命啊!”
沈聿立刻打开医药箱进行清创缝合,眉头越皱越紧。
这里缺医少药的严重程度,远远超过他们的预估值,而且他们没有消毒观念,也没有基础药物,小小的感染,就足以要一个人的命。
沈聿和林婉秋,也迅速投入到了各自的工作当中,打算晚上汇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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